這是我這輩子第二次參加喪禮,兩次都算滿近的親人(祖父與舅舅),兩次我貌似都只是「參加」。

  舅舅的喪禮非常簡單,因為我娘親娘家那邊人少,入殮、上香、蓋棺,程序不知道有沒有半小時,大舅就被二舅和三舅送去火葬場了。(其實我一直很不懂,為什麼天主教醫院協辦的喪禮也要上香……)

  入殮的時候我震驚了一下,這輩子第一次見到:原來人真的可以像冰棒一樣,僵成一整束,讓另兩個人搬進棺材裡。那一瞬間外婆哭了,我第一次看見外婆拿下老花眼鏡,那眼睛其實和我很像,沒拿下我都沒察覺。我明明生得一副他們林家的臉,但原來還是有地方像溫家;雖然我外婆姓崔。
  外婆的哭泣方式非常秀氣,靜默著流淚、顫抖,間或帶著喘息般的嘆息。想她之前發現舅舅往生、直到喪禮這段期間,也哭得夠慘了吧!我都不敢想像她老人家要怎麼在沒看見大舅起床、進房叫人時,發現自己兒子離世時的場景。那實在很教人崩潰。幸好二舅一家住得近,二舅媽又是極為傳統的女性,加上外婆本就是個明事理的人,所以不至於一直沉浸於這不幸的場景。白髮人送黑髮人,到底多麼不堪,我總算是見識到了。這種見識真希望只存在於書本之中。

  我們這些子女三跪九叩完畢,天主教醫院才總算有個像天主教的程序,叫瞻仰遺體。我們幾個小輩沒膽子上前,但他們溫家人都去了。三舅舅拿出準備好的稿子,在小小的禮堂中唸著替他哥哥寫的祭文:國中畢業、當過海軍出過海,在演藝公司跑龍套,「和一班友人順應天性,四處遊歷,悠遊自在」。三舅真的很會寫,三言兩語間道盡六十多年來的闖蕩,倒真是文情並茂。

  祭文,真是要人回憶往生者一生的。

  散場時,聽著外婆仍在淺淺地抽噎、嘆息,我忍不住摟住外婆,想她別要那麼難受了,可她究竟仍能與我談笑風生,問我念書情形等日常,畢竟是我堅強的外婆。

  隨後我就回淡水了。不過一個上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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